是他亲手在彼此间制造了仇恨的鸿沟,是他把她逼到爱恨两难的境地。
今时今日,她的另择他人,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啊!
“你怎样?”不知几时,裴慕白已紧随在他身后。
“也许我该早些告诉你,你刚才就不会那样冲动。”
他的心情,裴慕白十分了解。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移情别恋,尤其是段喻寒。
深吸口气,他倏地停步,目光炯炯的盯着裴慕白,“所有的事,你一早就全知道?”
“是。我原想等你完全康复,岳叔叔也救出来,再找机会说的。”
“那天你们在万喑堂,出来就被圣武宫的十香软筋散所迷,都晕厥了。小晴用飞鸽传书,叫我来帮你时,你还在昏睡。是神医凌珂舟用银针扎在你心脏周围六大穴上,暂缓血行,所以后来小晴刺你一剑,你才会呼吸暂停,脉息全无,好似已死的样子。”
听裴慕白的解释,他忆起当时胸口隐隐刺痛,的确有些奇异。
裴慕白继续道,“那天,就算胡天不要小晴杀你,小晴也会找理由刺你。小晴是计划着让胡天看到你死,又看到她吃了失魂丹,那胡天就会放松警惕,还会拿她要挟岳叔叔。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救人。”
“胡天的手下埋你的时候,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所以能及时带你出来。后来,是凌珂舟给你上麻药、处理伤口的。”
果然,他就知道那伤口包扎非裴慕白所为。
“冰儿,我已经依小晴的意思,交托给巴摩克照看了。”
他不禁一怔,从几时起晴如此信任巴摩克?
前次巴摩克被胡天控制了,还算半个敌人呢。
裴慕白轻叹一声,“你一定不知道,巴摩克是盛希贤的师父。三年前,是他带小晴到圣武宫躲避你的搜寻,而且他还教过小晴飞天羽化的轻功身法。”
段喻寒忽而想笑,他早该想到,晴和那个盛希贤,果真还是有些渊源。
“晴还跟你说了什么?”他竭力告诫自己要冷静。
“来牧场前,她想送你我去江南。当时,她说让你走,对大家都好,她不会再执着些什么。”
裴慕白不想刺痛段喻寒,只希望他能接受小晴的选择。
不再执着?
爱,不再留恋难舍;恨,也不再固执惦念。
犹记得那天,她点了他的穴,然后温柔的给他梳头。
他以为她是爱自己的,怎知她是决定和他各走各路,两不相干?
那只是离别前最后的温存,给彼此一个美好的回忆罢了。
后来和她一起在万喑堂被困,她亲口说了愿和他同死。
他以为自己终于挽回了她的心,怎知那是濒死绝境说的话,作不得准。
一找到法子出去,她还是立刻推开了他。
漂亮黑眸中雪色光芒一闪,随即平静无波,深不见底,裴慕白一时看不出他有何想法。
但他此刻恢复了平日的神态,怎么也比适才的失态看起来好多了。
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裴慕白续道,“小晴希望你平安无事,我也是。”段喻寒默然无语。
整理思绪,细想连日来的种种事宜,他已清楚所有来龙去脉。
那日带他去万喑堂的,是厉冽,派这样的高手在他身边,是怕胡天暗算他。
在静斋的几天,一直无人来骚扰,也定然是晴让盛希贤支开下人了。
裴慕白早上出去点他穴道,是知道今天要救舅舅,怕他四处乱走有危险。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所有的事,晴都做了妥善的安排。
可他,又对晴做了什么?
适才的情形历历在目,心抽搐的痛。
刚才,若晴和盛或厉联手,自然可击败他,但那必然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他的晴,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他全身而退。
那一掌,他是盛怒之下挥出,用了多少力道他最清楚不过。
她再怎样内功深厚,也要好好休养些日子吧。
自小便一心护着她,不容别人伤她一根头发,可伤她最深最重的,恰恰是他自己。
斑驳的树荫下,阳光细细碎碎的灿烂着,映得他的黑眸如宝石般晶莹,却怎么也照不亮他的心。
“小晴内功不错,又有大还丹,那点伤很快会好起来。”胜雪白衣,带了温煦的笑,似乎知晓他的心思。
“谢谢你。”第一次,段喻寒诚挚的说了这三个字。
“不用谢,”裴慕白怔了怔,展颜一笑,“你若真要谢我,就放手吧,给小晴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
段喻寒俊眉一扬,不置可否。放手,是裴慕白的爱情哲学,不是他的!无论是谁,都不能从他的手上抢走晴!
“好了,现在最紧要的,是追上小晴去救岳叔叔。小晴身上带了千日兰香,我们跟这个小家伙走,就能找到她了。”
段喻寒这才注意到裴慕白右手小指上系了根银白丝线,线那头却隐在袖中。
随了嗡嗡之声,一只看似蜜蜂的小飞虫迅疾冲出来,速度竟出奇的快。
那小东西大约又是圣武宫的什么宝贝吧。
当下,段喻寒也不多问,两人随了小飞虫一路行去。
这场和胡天打的仗,段喻寒绝不允许自己做个局外人袖手旁观。
而且,他也绝不会让盛希贤有机会再打动晚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