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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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像,我女朋友正是那种在历次文艺汇演中总会风光亮相,以展现我国素质教育丰硕成果的校园小明星。

红绸布打土黄色的墙上耷拉下来,像老天爷垂下的一根阴毛。沉甸甸的风从操场上掬起一把把黄土,把沉浸在欢乐海洋中的诸位扬得灰头土脸。

当然,它也会伺机抚过小明星的衣领,撩起她轻盈的刘海。之后在掌声雷动中,她会鞠躬说:“表演结束,谢谢大家。”真是令人绝望。

督促陈瑶练琴的是她温和的父亲。

初二那年父亲被判刑后,她便暂时得以解脱。

高中三年,父亲的角色转移到了母亲身上。

这位前国家公务人员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表达了亏欠已久的母爱。

直至陈瑶宣称,她死也不考艺术生。

就是这样,一个夭折的艺术家的故事,稀松平常。

关于父母,陈瑶不愿多谈,我也无意多问。

只知道她父亲还没出来,而她母亲在平阳做生意。

此外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九八年父亲的锒铛入狱在我搞定陈瑶这件事上发挥了一定作用。

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是有过共同经历的人。

然而琴房黑灯瞎火。

它位于一处民房的顶楼,冬冷夏热,十分符合自然规律。

每当狂风暴雨时,四周便腾起蒙蒙白雾,让人恍若置身于孤岛之中。

这样好不好,我也说不准。

不过有一点,不少女青年会慕名而来倒是真的。

犹豫了下,我们还是拾级而上。

刚走出楼梯口,一阵勐烈的摇床声便涌动而来。我朝陈瑶摊摊手,她便掐了我一把。

天边悬着一轮下玄月,朦胧中宛若一只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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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自然是在床上度过。

孕妇们逼逼叨叨地欣赏了一场垃圾放水赛。

火箭客场69比82不敌爵士。

大家一致感慨:第七名就是霸气。

不过姚明表现不错,强打奥斯特塔格别有一番气势。

另一场骑士对热火异常火爆,可惜只有文字直播。

中午和陈瑶一块吃饭时,收到了一个老乡会通知。

对方操着平海普通话说下周六晚上大家聚聚,“难改是乡音,难忘是乡情”,“顶天立地的平海人”云云。

我刚要挂断电话,他换成了方言:“爱来不来,别忘了你们交的会费,都买成瓜子了!”

周一下午没课。

在陈瑶百般催促下,我们到市区晃了一圈。

真像是老农进城。

赶这趟儿,我也得以给红棉换了两根弦。

接着在华联五楼吃了点东西,又瞎逛了好一阵。

正准备回去,陈瑶嚷着要上厕所。没有办法,我像所有正常男人那样等起了我的女朋友。

天空很蓝,太阳很黄,我不由背靠窗台眯起了眼。

后来有人喊我名字,我就又睁开了眼。

一片绚烂的光晕中,一对男女从身前迅速闪过。

大步流星!

一眨眼功夫两人就挤进了电梯。

男的挺年轻,身高和我相当。

女的有些年纪,皮肤白皙,丰乳肥臀——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我几乎能回想起浅黄色短裙下荡起的每一丝波澜。

男人的手始终放在女人腰间,进电梯时它甚至在屁股上轻拍了两下。

彷佛有风灌了进去,我心里突突地跳了起来。

陈瑶走来时,我问她有没喊我名字。

她撇撇嘴,摇了摇头。

我扫了眼电梯,把头伸向了窗外。

没一会儿,浅黄色的墨镜女人便又出现在视野中。

然而只一刹那,她就俯身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应该是七代雅阁。

拐弯的瞬间,我才勉强瞅见车牌号末尾是975。

华联在市区繁华地段,平常车流量可想而知。

今天也是邪了门,雅阁迅速窜上机动车道,一熘烟就没了影。

它像是逃跑一般,空留我徒劳地挥了挥手。

“发啥愣,走吧!”陈瑶给了我一膝盖。

回去的路上,我才发现自己憋着一膀胱尿。

公车每咯噔一下,尿就咯噔一下。

我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爆掉,只好攥紧了陈瑶的手。

车一靠站,把红棉扔给陈瑶,我便朝零号楼狂奔而去。

这泡尿无比漫长,长到我怀疑自己前世是不是一袋漏眼儿的生啤。

尿毕,犹豫半晌,我还是掏出了诺基亚6610。这是零二年上大学时母亲力排众议给买的。

在令人忧伤的尿素气息中,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好一阵母亲才接。

我说喂。

她说喂。

我说妈。

她说林林。

我说在哪儿呢?

她说平河大堤上。

我说哪儿?

她说师大啊,平河大堤上。

我说哦,我说干嘛呢,我说咋还没回去?

她说吹吹风。

我吸吸鼻子说咋了?

一阵呼呼风声后,她说没事儿。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对了,上次都忘问了,你钱还够不够?”母亲的声音干涩而紧绷,像此刻窗外摇曳于湛蓝天际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