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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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母亲还问起老贺的现状,我便把她与小李的浪漫情事如实相告。

我说得很痛快,基于什么心理自己也搞不懂。

母亲起初还笑,后来就怪我瞎扯。

我说:“真的,这事儿谁不知道啊。”

“真的呀?”

她歪头想了想,最后笑着说,“不早了,洗洗睡吧。”

我倒希望母亲真把它当成个饭后笑话,不然如今急转而下的事态会使我这个八婆分外尴尬。

起码也要保持更新啊。

老贺让我点菜,我实在不好意思,就推脱说女士优先。

俩女士研究半天,点了个干锅,外加一只白切鸡。

完了老贺仰脸叹口气,看看我,又转向母亲:“搞了半天,你弄个儿子在我班里!”

她想表达出一种幽默,而且成功了。

事实上仰脸挺大胸的一刹那,她就已经成功了。

我低头抹抹鼻子,听到母亲说:“那是,我都监视你两年了,要不是有人泄底啊,我还得监视下去!”

就这么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两人笑了好一阵。

我抬起头时发现她们的脸蛋更红了。

高校宾馆的星级难免有水分,从装潢之陈旧可见一斑,但菜真的很地道。

母亲的连连夸赞令老贺颇为得意。

于是她就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关于这个四星级宾馆的唯一八卦:园林学院前院长雇凶杀妻的故事。

此故事与宾馆勉强的牵连就是杀手的身份——餐饮部的一伙计。

即便如此,提到该案人们总会率先想起校宾馆以及令人谈之色变的藏尸情节。

没记错的话,法学第一课老贺便讲过这个刑事案例,亦如此刻地兴致勃勃。

至于某院长,只要加个前字,哪怕短短五年光阴也足以把他从大部分人的记忆中抹去。

我们只知道,这位省十大杰出青年、鲁班奖得主、前政府智囊主导设计了省地标建筑平阳大厦。

而这在事发前当然是恨不得裱到校门口的荣誉。

所幸今天老贺略去了藏尸情节,在感叹了爱情的蹉跎和婚姻的多变后,她问母亲:“还记得郭晟不?”

后者显然没了印象,看看老贺,又冲我笑了笑。

“杨玉玉啊,我上铺那个瘦高个儿,武汉姑娘。”

“啊。”

“杨玉玉的男朋友就叫郭晟啊,忘了他请咱在小食堂撮过两次?”

母亲点点头,应该是想了起来。

但老贺依旧不依不饶,仿佛回忆的宝葫芦一旦打开便再也堵不住口:“跟杨玉玉一样,长竹竿儿似的,见人先笑,贼和蔼了,就脑袋有点光,二十多就秃。”

老贺肯定以为自己身处课堂之上,肆无忌惮地手舞足蹈起来。

可惜谁也搞不懂她要说什么。

咕咚咕咚地喝下半杯橙汁后,她看看母亲,又看看我,最后再次转向母亲:“郭晟就是那个院长,杨玉玉就是被害人。”

老贺多么不该在这种场合追求一种戏剧效果啊。

上述话语短短几分钟,却使得气氛骤变,大家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包括老贺自己。

她饮牛似地喝下另半杯橙汁,长叹了口气。

“命运啊,”母亲也叹口气,随后瞥我一眼,“快吃,鸡都是你的。”

完了她捣捣老贺:“你呀,一点儿没变!”

贺老师扭脸笑笑,丰唇抿了抿,母亲的手机却响了。

可能调成了震动,嗡嗡嗡的,有点刺耳。

母亲拿出手机,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短高跟的叩地声使走廊变得空旷。

这下我只好独自应对老贺了。

她操起筷子说:“以前给你们说过吧?”

我说:“啊?”

“那个案子。”

“哦,说过。”沉默片刻。“你不吃藕片?平阳就这个有名了。”我只好掇了两筷子。“藏得挺深啊你?”

“啊?”

“啥时候知道的?”

“刚知道啊。”

我脱口而出,又觉得这么说不妥,脸瞬间涨得通红。

老贺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准跟小李在一块她脸都没这么红过。

神秘而可怕的青春气息啊。

“我跟你妈最铁了那会儿。”

“要不是你妈开车,今儿个可得喝点儿。”

“你爸干啥的?”

“剧团我在电视上瞅着了,你妈在学校就唱得好,就是环境不兴这个。”

“你属啥的?”

无法想象老贺也可以如此唠叨,我倒宁愿跟她谈谈物权法草案。

好在母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松口气,几乎要侧过身去。

它却又停了下来。

“喂。”

这次声音有点响,母亲再次走开。

我抬头看了老贺一眼,她说:“以后当律师啥样,瞅瞅你妈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母亲便推门而入,速度之快令人惊讶。

老贺说:“大忙人!”

“那可不,”母亲笑了笑,捋捋头发,甚至长舒口气,“咦,你俩是不是都没吃啊?”

打宾馆出来,母亲说她要和老贺说会儿话。

我说那我先走。

她看看表,说:“别走远,二十分钟后回来。”

我实在没地方去,只好跑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喝了罐啤酒。

隔着铁栅栏,隐隐能看到她俩在垂柳下的长椅上坐着。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母亲才来了电话。

于是我就往回走。

两人已行至雕塑西侧的甬道上。

见我过来,老贺便跨上了心爱的自行车。

我说:“贺老师再见。”

她笑着说:“别忘了论文。”

我这才发现自己大意轻敌了。

果然母亲问起论文。

我不晓得她知道多少,只好避重就轻地“如实相告”。

她说:“你是不是太吊儿郎当了?”

我说:“哪有?”

她说:“严林你听好了,其他我都由着你,学习上瞎搞我可饶不了你。”

她确实是这么说的,就站在校门口。

不知是平阳的风还是其他的什么让她眉头紧锁。

第一次,我发现自己比母亲高了那么多。

直到站在毕加索旁,我都没说一句话。

母亲捅我一肘子说:“咋,还生气了?”

我确实没生气,于是我说:“我没生气。”

“德性,”母亲拉开车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