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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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算了吧,是的,那熟悉的笑脸总让我心不在焉,压根打不起精神。

“算啥呢算?”

她有些不高兴。

我赶忙笑笑,说用不着,王伟超都计划好了。

王伟超的计划是先去大雁沟,想登顶就往庙里跑一趟,然后去谷地,钓钓鱼、玩玩漂流、尝点农家乐,这之后才是正常的游玩——他建议我们往原始森林的西南麓去,众所周知,那里尚未开发,“野营啦,烧烤啦,兴许能打只狍子、杀头狼啥的!”

这逼很兴奋。

王伟超说得有些夸张,狍子有可能,狼恐怕只是传说。

但既便如此,该计划也不适合给母亲全盘托出。

当晚一家人在商业街吃了顿饭,陈瑶全程红着脸,乖巧得让我不忍直视。

打饭店出来,母亲偷偷把我拉到一边,塞了一千块钱过来,小声问够不够。

尽管不好意思,我还是照单全收,我吸吸鼻子,点点头,屁都没放一个。

母亲不忘叮嘱:“别乱吃。”

实际上也没花多少,或者说压根就花不出去,大雁沟人太多,我们直接去了谷地,结果那里的人也没少到哪去,钓鱼就不说了,搞个漂流叫到几十号外,那场面壮观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澡堂子搓澡呢。

吃了顿便饭,呆逼们直接往原始森林进发。

加上王伟超的女朋友,一程七个人,这女的是不是原来那个,我也说不好。

仨钟头不到,路两道的红布条和人类垃圾己不见踪影,除了鸟叫虫鸣,只剩脚下厚重的咯吱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土腥味,大家说起话来都莫名变得小心翼翼。

回望一眼,蜿蜒小径在参天树木中仿佛从未存在过,大概除了偶尔漏下的斑斑阳光,我们已经离生活足够遥远。

也正是在此时,我猛然意识到,这次算是来对地方了。

尽管有呆逼声称对这一带很熟,我们还是迷了几次路,一惊一乍、磕磕绊绊中,总算在天黑透之前穿过山坳,抵达一片开阔的河谷。

安营扎寨又是两个多钟头,中间不得不停下来吃了点东西,野营我是毫无经验,对这租来的帐篷更是不得章法。

打水,洗手,垒灶,起火,等吃卜烧烤,已近午夜。

还好,酒肉、星斗、和煦的风以及远近难辨的狼叫是最好的犒劳。

有人说不远处几米见方的山涧就是平河,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能开玩笑,起码说明之前的紧张慌乱在篝火和肉香前正渐渐消散。

陈瑶难得小鸟依人,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来对这行程她老还算满意。

这趟王伟超还真带了把气枪,路上放了两枪,结果屁也没打着,往火边一坐,他又忍不住拿出来把玩。

于是围绕着枪械,呆逼们就瞎吹了一通。

某逼说他有个老表,邓村的,家里起码有两三把枪,92了、95了都有,他亲眼见过,还差点摸了摸。

王伟超说:“你老表谁啊,陈建国?”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搂着陈瑶,没吭声。

“住邓村的都是牛人啊,有个把枪也不稀奇,”另一个呆逼说,“不过你老表——不会是邓村看门儿的吧!”

又是一阵大笑,在山谷间跌来荡去就变成了鬼哭狼嚎。

一种熟悉感突然袭来,仿佛被谁挠着脚掌,我心里一阵麻痒。

第二天上午草草烤了顿肉,我们就打道回府了,虽然按王伟超的计划要玩个三四天。

打败我们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蚂蟥。

从那个下午陈瑶第一个在胳膊上发现一条,到晚上烤肉时每个人身上陆续揪出三四条,再到一早醒来帐篷上黑压压的一片,说不瘆人有点勉强。

不幸中的万幸是,王伟超的新女友并没有因此真的疯掉。

到服务站已是下午两点,一碗泡面没吃完,陈瑶就说家里有事,她得回去。

我问咋了,她说来了亲戚什么的,我便不再多问。

王伟超开着个松花江,把众呆逼沿途撂下,就载着我和陈瑶到家收拾东西。

奶奶肯定依依不舍啊,但也没办法,哪有拦着不让人走的道理。

陈瑶问用不用给母亲说下,想了想我说算了吧,先走再说。

怎么想的,我也说不好。

王伟超本来要留陈瑶吃个饭,但她说真的急,我只能笑笑说下次下次。

送走陈瑶,我们跑钢厂澡堂泡了个澡。

空无一人的洗浴大厅里,王伟超说:“可以啊,你个逼真是好福气!”

我琢磨着嘚瑟两句,却在一片温暖的湿润中昏昏睡去。

难说过了多久,一巴掌给我拍得差点蹦起来,王伟超笑笑说:“不比邴婕差。”

晚上哥几个喝了点,打了半宿牌,有人嚷嚷着上哪哪打球去,我滚到沙发上便再没爬起来。

昏昏沉沉中,记得王伟超他妈开门进来嘀咕了几句,再就是蚂蟥,爬得陈瑶满身都是,我提枪乱射,有人说不行,得用邓村的枪。

我一个激灵,打沙发上坐了起来。

天己大亮——何止大亮,九点多,太阳都晒到屁股了,王伟超迷迷糊糊地说厨房锅里有小米粥什么的,我匆忙穿上鞋子,拽上外套就奔了出去。

奶奶一个人在家,说:“你现在回来,可没饭了!”

我没空搭理她,径直进了自己房间。

撩起床垫,打开高箱,一通摸索后,总算把移动硬盘薅了出来。

奔书房,开电脑,奶奶在客厅说着什么,我气喘如牛。

几分钟后,几乎哆嗦着手,我终于把那个文件找了出来:0826dengcun。

在小区门几碰见了蒋婶,她说林林回来了,我“哦”了声就骑了过去。

邓村我知道,离平海的第一家丹尼斯不远,好像是什么市委还是军分区家属院,门口老有人站岗,高一军训时思想教育课就是在邓村对面广场上的。

就是有点远,在西南老城区,耗了我近一个钟头。

广场确实是广场,但远比记忆中要小得多,包括那个花坛和主席像,溜达了一圈儿,我便往家属院而去。

广场对面的应该是正门,大理石门廊上有八一标志,右侧竖着两块木匾.一个是“平海军分区家属院”,一个是“平海市市委家属一院”,同记忆中一样,确实有人持枪站岗,加上哨亭里的话,起码三个人。

这么说只是如实描述一下,我当然没有硬闯进去的打算。

站了有两分钟,我抹抹汗,溜着围墙继续前行——墙上有电网。

绕行一周用了八分钟,这个家属院或者说小区算不上大,东西南北共四个门,其他仨门都只有一个哨兵,而且门廊上没有任何标志或牌匾。

对着正门口又发了会儿愣,我骑向了广场,看到南侧的早点摊时方觉饥渴难耐。

待两个煎饼果子下肚,我才意识到适才的几个钟头自己只是发了一场神经。

到了剧场,已经一点多。

母亲在后台忙着,我倚着门瞧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观众席。

前台俩大褂在说相声,天津人没跑了。

观众并不多,据母亲说一般三点钟之后人才会慢慢上来。

于是我就看到了三点,中间母亲出来两次,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

在戏班子上来之前,我走出去,跑老南街吃了碗面。

再回来,直接去了办公楼,团长办公室锁着门,我只能在会议室玩了会儿电脑。

不看不知道,继4月30日输掉一个主场后,火箭竟被连扳两局,今天索性连天王山都输了。

啊,真他妈的可喜可贺。

对于在办公楼发现我,母亲很惊讶,她夸张地拍拍胸口说:“吓我一跳!”

搞不好为什么,看着笑靥如花的母亲,那一刻我脑子里冒出的念头竟然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