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可儿剑走偏锋,剑法飘忽若虚,却招招快似流星,诡异莫测,专刺他双眼肋下等防护薄弱之处。
而柳如烟的剑法却是大开大阔,手中七尺长剑剑芒吞吐开合,剑气纵横,一招一式中竟隐隐有了牵动天地间浩然之气的意境,显然已深得剑圣李摩醯的真传。
而最可恨的却是那个站在旁边观战的少女,她虽然武功稍差,眼力却异常的刁钻,每每蔡忠找到对方的破绽准备突下杀手时她便出手破坏,偏偏她手上的那把魔刀无坚不摧,连蔡忠也不敢用双手直接硬挡,气得他七窍生烟却一时毫无办法。
四人均是以快打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斗了近百招,蔡忠一双肉掌上下翻飞,以一敌四却是占尽上风,只是他一时也无法破得了那三人天衣无缝的攻守连环。
便在几人恶斗不休时,忽然听到宫外一阵大乱,喊杀声四起,其中还伴着阵阵马嘶。
蔡忠立时面色大变,这一次他为了将平宁公主手下的力量一网打尽,特意调集了大批高手协助余方清剿,万事早就准备周全,只等上官虹等人兵变后自投罗网,此时应该是余方在城中搜捕那些逆贼叛党才对。
那么这离皇宫越来越近的喊杀是从何而来?
为何在这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说出了什么岔子?
蔡忠心中打鼓,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必须速战速决,所谓擒贼先擒王,一旦击杀或擒住平宁公主,其他人闹得再欢也是群龙无首不足为患。
想到这里他一声大吼,左右手齐出,同时使出解牛刀法逼退了陈、柳二女,随后双掌一并攻向了贺芸笙。
贺芸笙眼见蔡忠来势汹汹本不愿与他硬碰,无奈身后就是平宁,为了保护公主殿下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上与他对上一掌。
两对肉掌刚一相交,突然发现蔡忠内力如排山倒海般攻了过来,贺芸笙暗叫一声不好,疾催内力相抗,只盼着能撑得一时三刻,好让同伴有机会下手。
陈、柳二女眼见他二人凝立在雪地中,头顶热气直冒,由对掌变成了比拚内力,如何肯放过这等良机,各出长剑分别刺向蔡忠的左肋和小腹。
蔡忠眼见长剑刺到,也不躲闪,只是猛然间内力疾吐。
贺芸笙哪里想到他居然还有余力,面对那霸道之极摧枯拉朽的内力再也抵挡不住,眼前一黑,嗓子眼发甜,一张嘴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跤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与此同时,陈可儿那把闪耀着蓝光喂了剧毒的长剑也已经刺在了蔡忠的肋下,只是长剑戳破他的外衣后就无法深入,原来他身上竟还穿了一套金丝软甲。
蔡忠一声冷笑,右手如闪电般探出,一把抓在陈可儿胸口凸起,用力一握一扯,在那如铁钳般的手里,陈可儿柔软而饱满的右乳如豆腐般被挤得粉碎,随后被硬生生的从胸口撕裂开,血混着黄色的油脂从伤口中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外衣。
陈可儿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楚,疼得眼前金星乱冒,神志一阵迷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蔡忠一击得手再不给她反击的机会,纵身跟进,右手一举,卡住了她的喉头,用力一收,五指如五把匕首般从两边插进她的脖子,一扭一折将她的喉管气管一起割断。
剧痛中,陈可儿顿时两眼翻白,身体一阵痉挛,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兵器,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大量的带着沫子的鲜血如泉水般从她的七窍中疯狂的涌了出来。
眼见两名同伴身受重伤,柳如烟和叶青萍都红了眼。
柳如烟大喝一声,将所有的内力都灌注在长剑上,紫微剑气猛然斩出,终于破开了蔡忠身上的软甲,刺入了他的小腹。
而叶青萍斩向他右腿一刀斩虽然斩空,但锋利无比的刀锋还是在他小腿上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
蔡忠拼着自己受伤就是为了当场格杀这几难缠的对手,因此虽然小腹小腿接连受创,却毫不退却,反腿倒踢叶青萍的胸口,同时空出来的左手一拳击向柳如烟的小腹。
叶青萍一击不中,向后疾退,无奈蔡忠出招太快,脚尖还是在她左胸点了一下。
青萍只觉得胸口彷佛被一柄大锤砸中,精钢所制的护心镜也凹了下去,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身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鲜血。
她一个骨碌滚到远处,挣扎着爬起来准备再战,却突然胸口一闷,身体里的内力如脱缰的野马般乱窜,一口气喘不上来,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四肢乱抖,再也爬不起来。
柳如烟眼睁睁的看着轰向自己小腹的拳头,却只能苦笑一声。
她知道如果此时闪避,虽然暂时可保住性命,可之前好不容易破开对方软甲的那一剑便前功尽弃,之后仅凭自己一人无论如何也斗不过这老太监,她咬碎银牙,猛催内力,将紫微剑气源源不断攻入对方的身体,最大限度的破坏着他的内脏,而对打来的致命一拳视而不见,朴哧一声轻响,那开碑裂石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柔软的小腹上,内力到处,将她的五脏六腑震的粉碎。
柳如烟的肚子如瘪下来的口袋般瞬间塌陷了下去,随后整个拳头破体而入,完全没进了她的身体。
柳如烟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小腹深处迅速扩展到全身,两个眼球几乎从眼眶里跳了出来。
血从她的口鼻中狂喷而出,之中还夹杂着不少碎裂得内脏,柳如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把心一横,咬紧牙关强忍着肚子里的绞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长剑一抖,从蔡忠的腹中抽出,向后退开,连退了两步才停了下来,蔡忠却没有追击,只是冷笑的看着她。
柳如烟的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模糊,她回忆起一生中所经所历不禁长叹一声,无奈的低下头,却骇然发现一段五六尺长的粉红色肠子竟然被硬生生从她肚子上那个碗口大的血洞中抽了出去,而肠子的另一端正抓在蔡忠手里,见自己的肠子都被掏了出来,柳如烟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艰难的抬起手臂,伸手指向蔡忠,想说些什么,却只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咯咯轻响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前后一阵晃悠,终于支持不住,扑通一声仰面朝天倒在了雪地上,再也不动了。
风还在吹,雪还在下,蔡忠突然仰起头张狂无忌的大笑起来,他赢了,虽然流了血,虽然受了重伤,但他还是最后的赢家,笑声中,他右手向上一抬,将陈可儿的身体高高举起,使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陈可儿此时早已昏死了过去,悬在空中的身体只机械的抽搐了几下,便完全放松下来,片刻间,两行黄色的尿液顺着她的赤足淌下,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坑,蔡忠一把将她扔了出去,缓缓从柳如烟的身上跨过,向着平宁公主一瘸一拐的走去。
平宁公主李慧看着拖着伤腿走过来的蔡忠,脸上早已没有半分血色,她本以为靠着三大高手再加上战无双足以将这个一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太监除掉,因此才以自己为饵诱他出来,可如今三大高手均已战败身亡,战无双也痛苦的趴在地上抽搐,而蔡忠虽然也受了重伤,一条腿废了,小腹中的内脏恐怕也被紫微剑气搅得一塌糊涂,但他还站着,还能走,还能出手杀人,这就已经足够了,她输了,输给了一个太监,或者说输给了她的自负,平宁伸手轻轻拨开挡在她身前的那些亲卫和黑豹骑,淡淡的说道:“你们都逃命去吧,不要随我在这里白白送了性命。”
说罢,她默默走到蔡忠面前,反手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横在胸前,要在临死前作最后一搏。
蔡忠凝视着她的双眼,却在她眼中看不到半分恐惧和惊慌,有的只是一份淡定与傲然,不由得赞道:“不愧是天可汗的子孙,你我若是连手,这天下又有何事不能成功?到时候扫平贼患,重整山河,我二人共理国事,保大唐百年太平江山岂不是更好?何苦要斗个你死我活?”
平宁公主只是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动手吧!”
蔡忠叹了一口气,正要一掌了结她的性命,却忽听远处有人唱道:“大雪纷纷何所有,明月与我何相见……”那人唱第一句时尚在宫外远出,到最后一句时却已穿过了数层院落,到了广宁宫正房房脊上。
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从房上飘然而下,挡在了公主面前。
这人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凤目挺鼻,长得温文尔雅,头上没有束带,一头散乱的长发在风中随意飞舞,从上倒下一席白衣,一尘不染。
说也奇怪,从他出现开始,天地间就变得异常安静,宫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一下子变得虚幻缥缈,而呼啸哀号的风声也变得轻柔曼妙,若有若无。
雪花仍然不停的飘落,只是到了他身周就改变了轨迹,化作一只只白蝴蝶绕着他盘旋飞舞,最后凭空消失,化于无形。
蔡忠见了此人顿时面如死灰,苦笑一声,双手虚抱,如同抱着一座山峰般艰难的向上抬起,随着他的双臂缓缓转动,一片片雪花也在他臂弯中不断旋转,渐渐凝聚成一个雪球。
当他双臂阴阳互换后,突然一声大喝,双掌同时向前推出,那雪球猛然炸开,在他雄浑无比的内力催动下,无数的冰晶如飞刀般猛然射向那白袍客。
蔡忠并不指望此招能伤他,他全力一击也只为阻他一阻,出招后身体如闪电般倒纵了出去。
那白袍男子只是摇了摇头,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斜指向前,轻轻一斩,他的动作并不快,拔剑斩出两个极为简单的动作清清楚楚泾渭分明,这一剑也不如何凶狠,彷佛他只是轻轻挥了挥袍袖抖落上面的灰尘而已,然而随着这平平无奇的一剑斩出,天地间猛然一黑,风云雷动,山河变色,世间万物颜色尽失,在那一瞬时间也停止了流动,一个个人都如同木雕般大张着嘴呆立在当场,连漫天飞舞的雪花也凝在了空中。
一道蓝色光华从剑身上冲天而起,化为一道上连天下连地的光幕斩了出去,将这广阔无边的天地一分为二,光华散去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哗啦一声巨响,广宁宫一丈多高的院墙轰然倒塌,蔡忠身上的衣服早已化为灰烬,那金丝软甲也碎裂成一片片从他身上滑落,有些碎片已经嵌入了他的肉里。
血从蔡忠身上每一个毛孔中疯狂的涌出,他翻着已经瞎了的双眼,抬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那白袍男子恨恨的说道:“李摩醯,你居然违背自己当年立下的重誓,破关而出。如今神剑魔刀同时现世,天下必将大乱,生灵涂炭,都是拜你所赐。你逆天而行,早晚要遭那天雷劈顶,天火焚身之苦。我在阴间等着你……哈哈哈!!”
他干笑了几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随着体内传出砰得一声轻响,蔡忠身上猛然爆出一团血雾,身体也随之碎裂成数块,散落了一地。
这位一身通天神功、不可一世的大太监,在剑圣李摩醯那蕴含天地至理的一剑面前,连一招也没能挡下就在瞬间灰飞烟灭,神剑青冥既出,又有谁能与其争锋?
叶青萍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摩醯手中那把仍然斜指向前的神剑,只见那长剑通体湛蓝,长七尺宽一寸,形状如两条首尾相连的游鱼,上面隐隐有光华像水纹一样流动聚散,雪花一接近剑身就化为细小的冰晶,如星屑般绕着剑身飞舞旋转,煞是好看。
李摩醯仰天大笑道:“逆天?若是这老天不公,让奸佞小人把持朝纲、祸国殃民,我李摩醯就算逆天又怎样?”
似乎是对他的回应,霎那间惊雷乍起,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大地,映得人眼前一亮。
就在众人被这天地异象吓傻了时候,雷鸣忽止,呼啸的寒风随而消失,雪也停了,一切异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摩醯走到柳如烟的身边,望着她肚子上那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和在雪地上拖出五六尺长的肠肠肚肚,也不禁潸然泪下,他蹲下身将柳如烟抱在怀里,伸手在她胸口一摸,发现心口还有热气,并未死透,赶忙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柳如烟体内,过了一会,柳如烟终于轻轻哼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到了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时,柳如烟脸上顿时现出了笑容,涣散的眼神也重新凝聚了起来。
李摩醯见柳如烟醒来,赶忙说道:“如烟,为师在此,你若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去……”还未说完却被柳如烟一把抓住了袖子,柳如烟圆睁着双眼,一边吐着血,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师傅……如烟……不能再追随您了……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在自在天阁……你可记得?……那时春暖花开,我们在后山那桃花园里……”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彻底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光芒渐渐从大睁着的双眼中消失,柳如烟用力张开嘴巴,不甘心的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数下,最后双腿猛地一登,头歪到一边,身子瘫软下来,气绝身亡。
柳如烟人一死全身立即变得松弛,屎尿也不受控制的排出,随着一片湿迹在她裙子上迅速扩大,一股刺鼻的骚臭散发开来。
李摩醯也顾不得从柳如烟双腿间流出的污秽沾到自己手上,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沉默无语。
叶青萍看到此景,挣扎着爬过去,扑在柳如烟的尸身上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摇晃着如面条般软绵绵的尸身,呼喊着柳如烟的名字,哽咽着说道:“柳姐姐,你若不是把那斩云给了我,也不会被那奸贼所伤。是我害了你……你醒醒啊,我的好姐姐……”见叶青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平宁公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下子愣住了。
李摩醯皱起眉头,突然伸手抓住叶青萍的肩头,冷冷的问道:“那魔刀是你的?”
“是又怎样?”
叶青萍刚一张口突然感到右肩上好像被烧红的铁条烫了一下,随后一股雄浑之极的内力从肩井穴冲进她的体内,沿着她的七经八脉缓缓游走,循环往复,她体内那些杂乱无章到处冲撞的内力如百川入海般纷纷汇聚到其中,而对方的内力却是越来越强,到了后来更是有如北冥之海,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叶青萍只觉得浑身滚烫,如同泡在一大桶热水中,气为之塞,说不出的难受,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活动一下身体却连小指头也动不了,直到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她才突然感到胸口膻中穴上一酸,嗓子眼发甜,一张嘴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平宁见叶青萍吐血,还以为李摩醯要杀她,顿时大惊失色,叫道:“师傅,手下留情,她是我的人……”
李摩醯微微摇头,解释道:“老一辈人的恩怨跟她并无关系,我是帮她疗伤。”
正如他所说,叶青萍吐出淤血后气脉顺畅了许多,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匀畅平缓。
李摩醯这才撤手收功,淡淡的说道:“好了,你的伤已无大碍。只不过我能医治你的内伤,却无法平复你心中的戾气,此刀实乃大凶之物,留在你身边有害无益,还是由我来处置为好。只是我的紫微剑和这魔刀屠佛水火不容,我今日无法带走此魔物,只能暂且寄存在你这里,一个月后我会派人来取刀。”
叶青萍听他如此教训自己,心中不快,暗想:“连那魏清老头也知道要向我讨要,他却一上来就把这宝刀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真是好不要脸。”
虽然不服,但刚刚吃过苦头,叶青萍实在不敢在这位剑圣面前放肆,只得拜倒在地,磕头感谢他的疗伤之恩,赌咒发誓要将这魔刀好好封存,再不启用,直到等他派人日后来取。
李摩醯点了点头,转向平宁说道:“蔡忠在宫内宫外布置的高手已尽被我诸杀,剩下的人不足为患。此时上官虹他们已经杀进了宫,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这里,大局既然已定,我先走了。”
说完后逐一拾起柳如烟掉落了一地的肚肠内脏,重新塞进她的腹中,脱下白袍,裹了尸体,就欲离去。
平宁公主见李摩醯要走,不由得急着说道:“师傅,你好不容易才来,怎么就走?”
“慧儿,我当年曾立下重誓,此生不再踏出自在天阁一步,如今为了你和如烟我已经违背了誓言,若是还继续留在这滚滚红尘,岂不被别人笑话死了。你冰雪聪明又有能人相助,我也不担心的你的安危,只是为师还要劝你一句,事事要留有余地,不要赶尽杀绝,否则总有追悔莫及的一天。另外,辰月教的人以后还是少用为好。”
李摩醯说完,抱着柳如烟的尸体纵身跃上房顶,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李摩醯一走,院子里那股无形的威压顿时烟消云散,众人不约而同的长长松了口气。
平宁死中得活,连呼侥幸,她走到蔡忠跟前,让人割下了他的首级,随后转向叶青萍吩咐道:“首恶虽然已经伏法但帮凶还在,所谓斩草还需除根,那沈贵妃平日和蔡忠沆瀣一气,作恶多端,这次饶她不得。我这就去请求父皇治她的罪,还请战将军去一趟后宫玉信公主那里,将那恶妇之女除去,以正国法。”
说完后她自己带着十余名亲卫离去,留下那七名黑豹骑供叶青萍调遣。
叶青萍从地上捡起陈可儿掉落的那把涂了剧毒的蓝色长剑用布包好和断刀一起背在身后,又上前仔细检验陈、贺二人的尸身,发现他俩身体冰凉僵硬早已死透。
那陈可儿死的尤为惨烈,整个右乳几乎被完全从身上撕了下来,只在靠近肩窝的地方还有一层皮肉相连,露出大片黄色的油脂和红色的肌肉,惨不忍睹,脖子被从中间生生拧断,脖颈两侧是数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脑袋软绵绵的耷拉着歪向左边,满脸都是鲜血,两个翻着眼白的眼球从眼眶里凸了出来,分外狰狞。
“以他二人的武功想来也是曾称霸一方,却偏要来趟这浑水,在这里送了卿卿性命,真是可惜。”
叶青萍叹了口气,轻轻合上陈可儿双眼,正要离去却突然发现陈可儿胸口黑衣下露出了一块铁牌,那铁牌本来是被贴身藏在陈可儿内衣中,若不是乳房被生生撕开也不会露出来,叶青萍心中好奇,割断了拴铁牌的红绳,将它拿在手中仔细观看,只见黑黝黝的铁牌上刻着一个血红的弯月和四颗星星,也不知道是何物。
青萍此时没时间细想,随手将铁牌收入怀中,又命人将陈可儿扒光仔细搜查,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用之物。
大明宫内,懿宗李漼昨晚纵酒到深夜才睡,此时睡的正香。
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吵闹,感到有人推他,还以为是在梦中,翻了个身刚要继续酣睡,却突然觉得额头上一阵冰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屋子里点满了宫灯照的如同白昼,一名容貌绝美的女子只穿了一条勉强遮体的青纱裙跪在他身旁,一脸惊慌,手里拿着一条浸了水的毛巾正将拧出的冰水滴在他的额头上,正是他的心肝宝贝,那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沈贵妃。
虽然李漼平时对她异常宠爱,但深夜突然被从梦乡中惊醒,心中也甚为不快,责问道:“你不陪着朕好好睡觉为何吵醒朕?这外面的吵闹是怎么回事?”
沈贵妃心知事态万分紧急,直接回禀道:“陛下,您听,这外面都是喊杀声,刚才臣妾被惊醒后出门一看,发现宫门被从外面封死,这宫里的卫士也都换了。陛下,恐怕有人作乱阿!”
李漼听闻大惊,酒一下子就醒了,慌忙穿上衣服,冲着身边的太监怒吼道:“哼,我还活着,谁敢做乱?蔡忠呢?给我传蔡忠。”
可是那些太监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无人动弹,心想宫门既然被封让我们如何出去?
只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房门被一脚踹开,十余个人鱼贯而入,为首一人正是平宁公主李慧,她背后跟着上官虹、离殷以及十余名黑甲军士,一个个满面杀气,盔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一看这架势李漼心中顿时一片冰凉,但毕竟这平宁公主李慧是他平时最为疼爱的女儿,于是抱着一丝侥幸颤声问道:“慧儿,这是怎么回事?蔡忠在哪里?”
李慧哼了一声,一把将蔡忠的人头扔了过去,冷冷的说道:“蔡忠在此,这阉狗造反,已被我诛杀。”
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头,李漼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不错,这奸贼该杀,你干的好。如今奸贼已除,明日我上朝便好好封赏你们……”
平宁面沉似水,不等他说完突然恶狠狠的指着他身边的沈贵妃说道:“此贱妇平日和蔡忠狼狈为奸,残害忠良,请陛下降旨,赐她一死。”
沈贵妃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到懿宗脚下,哭着苦苦哀求道:“臣妾永远忠于陛下,绝无二心。求陛下看在我二人夫妻一场,看在我给你生了一位王爷一位公主的份上饶我一命……”
见自己的爱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死去活来,李漼心如刀绞,转向平宁哀求道:“慧儿,我平时最疼的就是你,求你看在为父的份上饶她一命吧,哪怕把她贬为庶人也好。”
平宁公主李慧冷眼看着面前这个因为沈迷酒色而未老先衰的父亲,这个人曾经是大唐万里山河的主人,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无数人生死的九五之尊,真龙天子,可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放下帝王的尊严,像狗一样跪在自己脚下哀求。
她突然一阵大笑,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国法无情。”
李漼愣了一下,颓然瘫倒,一把推开拉住他袍袖哭泣的沈贵妃,凄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给她留个全尸吧。”说完后低下了头再不言语。
“不,我不要死,我是贵妃,你们不能杀我,陛下,你说话啊!”
生死关头,沈贵妃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发疯似的哭喊着扑到懿宗身上,抱住他的身子,将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平宁鄙视的看着这个吓破了胆的女人,向后一挥手,两名黑甲武士走上前去,将她从懿宗身上拉开,一人一边抓住她臂膀把她仰面朝天按在地上。
另有一人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抓住头发将她的头固定住,拿起酒壶便要给她强行灌酒。
沈贵妃知道那壶里是毒酒,喝了便会没命,因此拚命扭动着身躯挣扎起来,同时用力将头来回摔动,樱桃小口却是紧紧闭住不敢张开。
“老实点,别乱动”那黑甲武士骂道,一脚狠狠踩在她的小腹上,趁她长声惨叫的时候一把将壶嘴塞进她得嘴里,然后捏住她的鼻子将毒酒灌下。
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只见沈贵妃喉头上下耸动,转眼间就将整整一壶毒酒喝入肚中。
直到酒壶空了,武士才放开她,退回到平宁的身后。
沈贵妃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擦去满脸的鼻涕泪水,指着平宁破口大骂道:“你这女人好狠的心,我虽与你不睦可从未想过要害你性命,陛下四儿八女中最疼爱的就是你,没想到你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一心要害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话未说完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心肝肠肚如翻江倒海般翻腾起来,疼得她全身花枝乱颤,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捂住肚子,弯腰蹲了下去,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毒酒由陈可儿配制,毒性极为猛烈,片刻间就完全发作。
沈贵妃只觉得肚子里彷佛有无数把小刀乱扎乱搅,将她的肠子纷纷割裂搅烂,又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焚烧,将她五脏六腑都烧成了焦炭。
剧烈的疼痛下,她双腿抖的像筛糠一样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打起滚来,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挠,将那青纱睡衣扯得粉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虽然年纪已经三十有七,但平时保养得极好,身材丰腴饱满凹凸有致、没有半点赘肉,皮肤光滑细腻弹性十足,似乎风吹一下也会破掉。
此时沈贵妃那白花花的身子如蛇般在地上来回翻滚扭动,细细的水腰和浑圆的屁股摩擦着青砖地发出沙沙的声响,胸口两座挺拔的山峰随之上下起伏,带动着峰顶两点惊心动魄的殷红不断跳动,看得人口干舌燥。
然而在剧毒的侵袭下,她死前徒劳的挣扎注定不会长久,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的脸色就变得铁青,眼皮嘴唇都肿了起来,变为紫黑色,嘴巴一张一合,大量的白色泡沫开始从她口鼻中喷涌而出,顺着下巴淌在地上,而她挣扎的幅度却越来越小,渐渐由来回翻身滚动变为剧烈抽搐,最终整个身子如婴儿般蜷缩起来,双腿上抬,几乎顶到了胸部,随着她身体一次次猛烈的痉挛,膝盖撞在胸口发出啪啪的声音。
沈贵妃的神志渐渐模糊,眼前的那些人物都在离她远去,她感到自己彷佛飘到了空中,唯一的感觉只剩下来自腹中的剧痛:“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我十五岁入宫,在宫里经历无数勾心斗角风风雨雨才爬到现在的位置,那些大风大浪都没能打垮我,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小小的一壶酒上?不!我不要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突然不甘心的睁大了眼睛,两条腿猛地一登一收,身子一挺,然后全身完全放松下来,手脚末端微微的抖动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沈贵妃死去的样子极为古怪,身子像虾米一样弯过来侧趴在地上,一只手压在身下,另一只向侧面平伸而出紧握成拳,两腿从膝盖处弯曲对折,脚背却绷的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