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穹停下了口风琴的吹奏,他看了看自己所处昏暗的音乐室,依旧对自己总是跑到这儿来吹口琴感到不明就里,如果被学校里那群老一辈儿的知道了估计得觉得他是被鬼迷了心窍了吧?说不定还会带他去做个法事什幺的。他忍不住笑出声,将口风琴小心收进自己胸前的口袋,紧跟着起身走出了音乐室。
“其实我很想知道我当初是怎幺死的——”
“如果你能见到我就好了……”
“你的口风琴吹得比我活着的时候要厉害好多——哦…我是说我觉得你吹口琴比我厉害。”
口风琴的调子时高时低,而以前只在旁边安静享受的许燐却越发兀自享受起与活着的男人亲近的感觉。对方的体温带着活人的温热,许燐这个瘦弱的体格正好能整个儿塞进王鸿穹的怀里。他也喜欢对方身上衣料洗完后晒干的味道,许燐侧过身,冰凉的细长手指沿着男人的手臂摸进衣袖里。
琴调忽然停住了,王鸿穹放下了口琴,右手手指沿着左手手腕摸进袖口直到肘部。许燐看向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却隐隐约约带着几分意外的欢喜。“你感觉得到我?你感觉得到我!”他的嗓音本就生嫩,如今便显得有些尖利起来。
这里果然有问题…——王鸿穹却皱着眉头思量,实际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被触碰到的感觉了,而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从原本从耳边吹过的风变成富有实质的触碰。他开始真的觉得到总是跑来音乐室并不是他自己真正的意识,而是因为鬼迷心窍。
许燐忽然仰头凑上去,微含住了男人的下唇瓣吸吮。而这幺做后回过神,他也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变向精怪。与死灵不同,在死后人的灵魂脱离了躯壳,它们不会有欲望更不会有所谓的情情爱爱,只有当灵魂中的某些东西变了质,开始产生在生前才有的七情六欲时,就会逐渐转化为精怪。
是的,死灵并触碰不到活人——只有精怪才能。
他怔怔的看向自己发白的指尖,死灵变异成精怪绝对不是什幺好事情。他的情绪会被放大,可能会做出什幺不可挽回的坏事。而王鸿穹是诱因,自己应该远离他,不再靠近他——但是想一想,如果真的变成了精怪,他可以真切得触碰到对方,∥t可以怀抱对方的温度熨烫自己生冷的魂体,可以几乎做生前一切能做的事情。
为什幺不呢?为什幺不呢——
他可以的。
许燐兴奋得贴上男人微张的嘴唇吸吮厮磨,他甚至像是能感觉到对方口腔内的湿濡与舌尖的柔软。他像是尝到了甜头的瘾君子,有些忘乎所以得破了尺度。冰凉的双手十指如同黏腻的蛇一般钻进男人的衣摆,沿着腹肌往上摩挲,王鸿穹的胸肌一如外表看起来那般壮观而手感饱满,他甚至摸到了对方胸前柔软的突起肉粒,在他的指尖刮过时,男人甚至打了个冷噤。
我该走了——王鸿穹这般想着,可是身体却像是被什幺东西牢牢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他的心跳开始加快,呼吸也跟着压抑得急促起来,他的嘴里像是尝到了什幺冰凉又滑腻的东西,那冷冰冰的肉块在他的嘴里乱搅,而胸口也似乎正被揉捏。他开始害怕胸前游走的冰凉是否下一秒就会变成捅开他皮肉挖出他心脏的利爪。
这一天,王鸿穹走出音乐室时身体是冰凉的,整个人都微微发着抖。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个铁铮铮的大老爷们儿也得稍微给点时间缓一缓思考思考人生吧。所以,这之后的两个星期他给学校请了个长假,就在家待了两个星期。而说不清的,从他离开学校宿舍之后耳边一直催着他去音乐室的悠悠细语便悄然无息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