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说，现在的日子很好了，汉王陆古来以前，哪可能有这么安稳的日子：</p>

种地的农民终年穿着破烂的衣服，有时候一家人只有一件完好的衣服，便把衣服换着穿，他们一年能被抓三回的苦力，驱赶牛羊似得赶到各个地方修墙建堡，每天只有顿汤一样稀的粟饭，敢跑就要打，那些地方每天都有劳工饿死、打死、累死，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拿上削尖的竹棍，少数人用农具、发几把剑勉强武装起来，被赶去打仗。</p>

有时候几伙人抢一块地方，平民黔首会更难过，到处被抓去砍树、种地、修工事，他们没得穿，要跟死人抢衣服，也缺少肉，那个自称学派子弟的人说，不少军队缺粮的时候就吃人。</p>

他说，他阿爹被抓去种军粮，给人种了一辈子麦，没吃过几次麦饭。</p>

是汉王陆古自封天公将军的时候，带好些人把那些贵族、兵灾赶跑了，人们终于活出个人样，他的阿爹分到了米，吃得落泪，也不说话，就是哭，抱着碗。</p>

边吃边哭。</p>

很多人和他阿爹一样。</p>

他们吃上饭，看完天公将军把那些人宰了，就跟他干了。</p>

那是个什么场景呢？</p>

少年听他讲过几次以后，觉得换作是自己，肯定也愿意跟着大王走了，他想。</p>

大王一定要长命啊。</p>

“啪！啪！啪啪！”</p>

外面有人家点起爆竹，少年给客人上菜，望向外面，咧开嘴。</p>

新年到了。</p>

“过新年咯！———”</p>

某户人家院子里，竹竿挂着点燃的爆竹，待其燃放完毕，男主人带着妻儿对院内供桌上的牌位跪拜叩首，牌位上刻：</p>

汉王陆古长生牌位。</p>

“汪！”</p>

家养的狗在雪地里跳脚，他们站起来，收拾供桌和牌位，走到屋檐下，这家人都穿着羊毛外衣保暖，屋门外的蜂窝煤煤炉也在发散橘红火光和热量，让他们度过一个还算轻松的冬天。</p>

“啊！”</p>

两个孩子也兴奋地叫起来，今天的午餐有猪肉、烧鸡和卤豆腐，都是男主人从外面买的，其中最贵是猪肉，但因为这个时代规模化养殖还没有起来，为了留种，劁猪还是件很需要取舍的事，所以猪肉有股骚臭味，卖的不似牛肉昂贵，平民不时能拿它奢侈一把。</p>

尽管无限军官陆大古和大进的到来极大地加速了养殖业发展，科学养猪让民间养猪的数量翻了几番，劁猪普及得很快，可人们的观念还没来得及扭转，觉得它味道很重。</p>

至于鸡肉，养殖业加速以后种群扩大的很快，卖得更便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