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洛长生给宁奕的感觉则是……他不愠不怒，他即为天道。</p>

虽然没有交手。</p>

但宁奕心底已经有了大概预估。</p>

如果自己不炼化灞都所得到的几卷天书，此刻立即就跟洛长生开战，胜负……大概是一九之分。</p>

从当年那场宝珠山对决来看。</p>

洛长生，才是真正的两座天下年轻一辈第一人。</p>

如果谪仙倾力而为，当时的宝珠山胜负，定会改写。</p>

果然。</p>

洛长生缓缓伸出五根手指。</p>

与宁奕点燃神性，引召灯笼，照亮四面八方的举措不同。</p>

谪仙轻声道：“昼，来。”</p>

他手指像是按住了一整座世界。</p>

于是漫天飞掠的，亿万缕因果长线，在即便未曾修行因果道境的宁叶二人眼中，也变得清晰起来，洛长生的五根纤细手指，像是攥拢了一条浩**长河，鲲鹏尸骸中的业力，被他执掌于五指之间！</p>

一缕又一缕光亮，羚羊挂角，飞瀑流湍，在拔地抵天的巨大骸骨之上点燃。</p>

这不是点亮一盏灯笼。</p>

而是……点燃整座世界。</p>

扭转黑夜为白昼。</p>

洛长生的唇角挂着浅淡笑意，微风吹过，鬓发飞拂，他只手照亮了这座因果世界，宁奕真正看清了“大墟”的模样。</p>

虽然血肉早已消融，但鲲鹏大圣的尸骸，并没有被岁月所腐化，每一根月牙白骨都在因果照耀下熠熠生辉，这一刻，这座星君踏足十死零生的禁地，美得像是一座云霄仙境。</p>

宁奕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大墟。</p>

他喃喃道：“真美啊……”</p>

从未在哪里，见过这么美丽的场面。鲲鹏的尸骸，因果业力的紊乱杀意，让这里成为了两座天下不可踏足的死地……再也不会有第四个人，能领略到大墟此刻的风景了。</p>

宁奕望向洛长生，声音很轻地问道。</p>

“照亮大墟的这股力量……是‘不朽特质’吧？”</p>

谪仙怔了怔。</p>

他动作很缓、很缓地点头，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p>

“是。”</p>

叶红拂怔怔坐在鲲鱼背上，掌心捏着酒杯，抬起的手臂纹丝不动，如石塑一般，但掌心酒杯里的琼液，却止不住震颤。</p>

鲲鱼背上，风很大。</p>

红衣女子，眼角有些湿润。</p>

她望向洛长生，眼神中有闪逝而过的酸楚和黯淡。</p>

无人知道……这些年，为了追赶洛长生，她付出了多少心血。</p>

她不在乎大隋年轻第一人的虚名。</p>

时间久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么，只是一场胜负么？洛长生死后，一切的对弈都变得没有意义，即便是与曹燃的对决，也无法让她找到“道心”应该所在的位置。</p>

她一度以为自己迷失在大道之上。</p>

直到……北上，来到妖族天下。</p>

她在生死之间，领悟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死道境”。</p>

可是如今来到北荒云海，如愿以偿见到了谪仙，叶红拂却发现……自己拼命追赶的家伙，永远领先自己一步。</p>

这是一种很绝望的感受。</p>

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瞬间。</p>

但叶红拂的眼神，被宁奕捕捉到了。</p>

或许没什么人能理解叶疯子。</p>